第十七章 让路(1 / 1)

水波剧烈晃动,桶沿溢出的水流了一地。他的吻越来越深,一手托住她后颈,一手环住她腰肢,将她牢牢锁在怀中。

“别逃……”他在她唇边低语,嗓音沙哑如裂帛,“就算你是假的……也别逃。”

她心口一疼,眼底泛起水雾,却主动抬起脸,迎上他的吻。

这一夜,水声与喘息交织,月光透过窗棂,静静洒在湿漉漉的地板上。

天光微亮时,蘅芜幽幽转醒。

她躺在熟悉的床榻上,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,发丝还带着淡淡水汽。屋内寂静无声,唯有晨风拂过帘幕,轻轻摇曳。

她猛地坐起,环顾四周——是她的屋子,干净整洁,昨夜的一切仿佛一场梦。

可颈间残留的红痕,腰间的酸软,都在提醒她:那不是梦。

“小姐?您醒了?”团圆推门而入,手中捧着一袭华裳,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,“哎哟,可算醒了!相爷说了,今儿您得进宫赴宴,早朝一散他就回来接您,让我赶紧给您梳妆!”

“进宫?”蘅芜怔住,“我……一个侍妾,为何要进宫?”

“奴婢也纳闷呢!”团圆把衣裙放在床边,一边伺候她起身一边嘀咕,“昨儿相爷亲自挑的这身绯红绣金流云裙,说是让你穿上,可您明明只是侍妾,这品级都越了……”

蘅芜低头看着那件华服——绯红为底,金线织就云纹飞凤,腰襕处绣着五瓣梅。

她指尖微颤:“他……为何带我去?”

“奴婢哪知道啊!”团圆吐了吐舌头,“不过昨夜您伺候相爷沐浴后,他回书房待到三更天,一个人坐着,也不点灯,就那么静静的……后来才回房。您说,是不是……有点不一样了?”

蘅芜没有回答。

她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,昨夜的吻、他的低语、那句“就算你是假的,也别逃”反复在耳边回响。

他是想起了谁?还是……在试探?

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时,朝阳正从金瓦飞檐上跃出,映得宫墙熠熠生辉。

蘅芜坐在车厢内,手指紧紧攥着裙角。蔺绍在一旁闭目养神,侧脸冷峻,眉心微蹙,仿佛仍在思量朝中之事。

“相爷。”她终于忍不住开口,“今日是皇上生辰,宫宴必有命妇列席。我一个侍妾,随您入宫,恐遭非议。”

他睁开眼,淡淡扫她一眼:“谁敢非议?”

“可……规矩如此。”

“规矩?”他冷笑一声,“当年先帝赐我‘剑履上殿,赞拜不名’,如今我带个侍妾进宫贺寿,也需向谁请示?”

她抿唇不语。

他却忽然倾身,伸手拂去她肩头一缕碎发,低声道:“今日,就让我带你见见世面。”

她心头一颤,正欲开口,马车忽然一颠。

她脚下未稳,整个人前倾,眼看就要撞上车壁。

“小心!”他眼疾手快,一把将她拉入怀中。

她跌坐在他膝上,后背紧贴他胸膛,鼻尖撞上他下颌,一阵酥麻窜上脊背。
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。”他低斥,声音却带着几分无奈,手臂却未松开,反而将她圈得更紧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她耳尖泛红,挣扎欲起。

“别动。”他箍住她腰,“再动,我就真不放你走了。”

她僵住,心跳如雷。

他低头看着她,目光深邃,似有千言万语,最终只化作一句轻叹:“蘅芜……你到底,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?”

她仰头,与他对视,声音轻却坚定:“我想您记得我,不是因为谁,而是因为我是我。”

他沉默良久,忽而低笑:“可若我告诉你,我带你是因你与那人同名……你还会想留下吗?”

他眸光一震,紧扣她腰的手指猛然收紧。

马车停在宫门外。

宫人高声唱喏:“蔺相驾到——”

他缓缓松开她,整理她微乱的衣襟,低声道:“记住,在宫中,少言,少看,少动心。”

她点头,却被他突然握住手。

“若有人问起你身份……”他看着她,一字一句,“你就说——蔺某的夫人,未过门,已入心。”

她呼吸一滞。

他挑开车帘,率先下车,转身伸手:“来,我扶你。”

她望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,良久,终于将手放入他掌心。

阳光洒落,映得两人身影交叠。

远处宫门深处,钟鼓齐鸣,礼乐骤起。

“小姐。”团圆小跑着追上来,偷偷塞给她一个小锦囊,“这是相爷让交给您的,说……万一不适,就打开。”

她低头,指尖摩挲着锦囊上的暗纹,是一朵半开的梅花。

马蹄声由远及近,打破宫门外的宁静。

蘅芜刚扶着蔺绍的手踏上石阶,忽闻身后一阵喧哗。几辆朱轮华盖的马车自御道驶来,车辕上绣着徐氏族徽——一对衔珠飞燕,金线勾边,气势逼人。

她脚步微顿,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。

蔺绍察觉她异样,侧目低问:“怎么了?”

她还未开口,便听得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自后方传来。

“哎呀,这不是相爷吗?今日竟有幸在宫门前遇见您!”

众人回头。

徐晚晚披着霞影红狐裘,缓步走下马车。她生得明媚娇艳,柳眉含春,眼波流转,一出场便如春风吹破冰河,惹得四周宫人频频侧目。

可当她的视线落在蔺绍身旁的蘅芜身上时,那笑意骤然一凝,眼中划过一道冷光。

“原来是尚书府的千金。”蔺绍语气淡漠,连正眼都未给,只牵起蘅芜的手,“让路。”

徐晚晚脸色一僵,旋即又扬起笑,莲步轻移,竟径直朝蔺绍走去,手中帕子轻掩唇角:“相爷莫要这般冷淡嘛。父尚书常在家中提起您,说您才高八斗、风仪无双,今日一见,果真……比传闻更胜三分。”

她说话时眸光含情,故意放慢语调,尾音微微上扬,像羽毛轻轻搔刮人心。

蔺绍却眉峰一压,神色骤冷:“尚书家教甚严,怎的竟教出个不知礼数的女儿?宫门重地,也敢如此轻佻?”

徐晚晚笑容瞬间僵住,脸涨得通红。

她身后一名身着素青襦裙的女子快步上前,柔声解围:“姐姐只是仰慕相爷风采,言语稍显热络,并无冒犯之意。还望相爷宽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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